Jaydick

蝙蝠家Jason Todd/Dick Grayson相关资料+fanart整理/请——各——位——大——力——投——喂——

Song of starts【Jaydick】

醉子:

Song of stars


  繁星之歌




  配对:Jaydick


  分级:PG


  梗概:我们的灵魂在流浪,在广袤的土地上蹒跚前行。不过当我寻找到属于我的那颗星星的时候,繁星万点都再也无法指引我的方向。








大家圣诞快乐!嘿嘿嘿!!


点梗都收到了!因为大家都想看我随便写点jaydick我就先来写Jaydick(不!


后续大概还会有Jaydick,Kontim和Halbarry各一篇嘿嘿,阴阳师那边主要是双龙那就写两篇双龙!因为不多所以每篇就长一点xdddddd可能要还债到明年(绝对


因为暂时还有些学期末的事情没忙完,就先放个以前的屯文xdddd是阿灰大佬的脑洞!原来想写完做生贺,现在拖了太久了都不好意思艾特她hhhhhh意念艾特一发(


艺术生Jason和罗姆人Dick!一个漫长的谈恋爱故事,可文艺了慎!




1


  Jason Todd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一个炎热的下午。


  毒辣的太阳烘烤得他的脑袋发晕,长袖衫保证他不晒脱皮的同时让他无法顺畅的呼吸。天空下伫立的神庙断壁残垣幻化成柔软的波浪,顺着阳光带来的滚烫热度刺入他的眼睛。平时亲人的白鸽也厌厌地在广场上渡步,时不时展翅远离发烫的石板,停在人类无法触及的建筑顶端,洁白的羽毛在展翅时投下纤长的阴影。


  Jason原本是不想来这里进行这次探访,现在的季节和天气都不对他的胃口。原本他能在六月份左右再过来,那将是个潮湿的雨季,不过他所要做的历史调查不能被潮湿影响分毫,不过Jason猜那时候人可能要更少一点,没有背着半人那么高的背包、不停地开闪光灯拍摄的背包客,他还能更舒适地完成这项任务。


  可惜的是这次临时有空缺,Jason就被不容分说地推上去顶名额,准备行李和搭上上飞机来到此地也只用了他不到一天。


  大概是Jason的论文还需要那么一点点“实地调查”和“真情实感”,而不是图书馆里的“过期资料”,他的导师这么告诉他。假如他那天的心情再坏一点点,现在Wayne教授桌子上的昂贵墨水现在已经全到了那位先生的定制衬衫上了。


  感谢上帝关于Wayne教授的完美主义以及Jason自己的坚持,最终他还是克服了懒惰踏上了这片土地。处于南欧的伊比利亚半岛在历史上被阿拉伯人,北非的穆斯林摩尔人占领过,现在属于葡萄牙以及西班牙人。每种文化都在此地留下了他们的痕迹,形成了独有特色的风格,刚好能对上Jason的胃口。


  炎热干燥的气候驱逐了很多只是想享受阳光海滩的人们,虽然同属平原,比起充分开发的旅游资源,此地的天气真是不宜久留。风沙和阳光让Jason说不出的烦闷,这段时间的停留最好能让他有点收获,Jason恶狠狠地压压帽子,准备走上前去给时光给世人的遗留物拍几张照片。


   的确,只有将脚步踏上这里层叠的石阶才能感觉到历史是如何被人类一砖一瓦地搭建起来,Jason扶着相机,在远一点的地方拍了几张,逆光下的建筑越发高大宏伟,Jason能想象到几个世纪前圣女如何赤足踩上和他脚步重叠的同一个位置,她吟唱着歌谣祭祀远古的神话,用艰难晦涩的词语娓娓述说和平与战争,掠夺或给予,告诉人们在时间长河中迈出的每一小步都会留下浅浅的沙痕。


  而Jason就是那个用小刷子刷去在上面积压的灰尘,用文字还原故事的人。


  这样说可能有点过于浪漫,Jason靠近建筑原先的前庭,其实这项工作脏而累,不过为了某种执着他从来没想过放弃。Jason任由自己走上阶梯,一些跟随旅游团到来孩子在有些斑驳的广场上相互追逐,Jason不得不小心避开充满活力的小生物,不过还是有个孩子结结实实地撞了他一下。


  本来他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影响就失去平衡,也许是台阶太滑,古代世纪的防滑措施从来不尽人意,所以他不出所望地趔趄了一下,拜反应能力所赐,他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撑住地面,毕竟手着地比脸着地体面得多,Jason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那只手强硬有力,Jason被攥得手臂生疼,但他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平衡,“谢…”他忙送不跌地抬起头来给他的恩人道谢,在充沛的光线下那个男人的脸反而模糊不清起来,从建筑遮挡下Jason能看见男人似乎是穿有些磨损的深褐色暗花披肩以及宽松的裤子,他耳朵上的金属饰物反射出亮闪闪的光,Jason在低下头的时候还捕捉到男人的脚腕上有几个金属环,这很容易让他想起是某种舞蹈中会丁零当啷作响的装饰。


  他是个吉普赛人。


  Jason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男人之间的距离,“谢谢。”他谨慎地说,男人的脸在他直起身来之后变得更容易看清了,他有高耸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以及罗姆人特有的,明亮的蓝色大眼睛,这个距离上他甚至能看见男人的长睫毛,他年轻而健康,这更肯定了Jason的结论。吉普赛人的名声总是有点差,Jason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相机和钱包,都在原位。


  “怎么,觉得我是个小偷?”


  男人显然注意到了Jason的行为,他的英语有些口音,但Jason依旧能听出里面的意思。“我说过了谢谢,”Jason不耐烦地说,他游历过一些地方,对于骗人勒索的手段他也略知一二,“我也不觉得你像个小偷。”


  他的确不像,不过谁能从相貌就说得出一个人的品行呢。


  “那就别让这种想法在你的脑子里生根。”


  男人轻轻地说完这句话就坐回了原位拨弄他的班卓琴,Jason这才注意到也许男人原来就一直坐在这里,他的面前放着一个装钱的黑帽子,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张纸钞和一些硬币。


  刚才Jason的耳朵没能捕捉到班卓琴悠扬的乐声,现在他在看见男人的手指放在琴弦上拨弄,音符从琴弦上弹跳出来撒在地面上,细碎的声音蔓延成不停歇的线,在空气中扩散。


  另一个跟在他后面的随便游客扔了几个硬币到他的帽子里,那可能是他从某个地方得来但不愿带走的零头。男人还是点点头向他道谢,他的黑发在强光下显现出更浅更白亮的颜色,他嘴角的微笑依旧那么恰到好处,仿佛不舒适的天气没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即使是Jason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




  2


  在第二天的时候Jason感觉到了迟来的愧疚。


  他早早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就啃着酒店提供的硬邦邦的面包开始了新一天。早上七点,晨曦刚给建筑剥落的外墙披上一层淡纱,它现在看上去年轻而漂亮,好似历史从未在它的身上留下刀刻般的痕迹。


  他看上去同样年轻而漂亮。


  广场上没几个人,所以Jason一眼就捕捉到了昨天的那个吉普赛人,男人坐在同样的地方,拿着同一把琴,他的眉目在没那么热烈的光下显得更为柔和。他时不时低头,用一块布去擦那把旧班卓琴的琴板,然后再抬头看看有没有早起的游客想一睹微光下谬斯女神的真容,他也好给自己空空如也的帽子里添几个钱币。


  Jason知道他错了,承认的过程总是痛苦不堪。他昨天在这里误解了一位先生的好意,只因为他的服饰及民族就否认了他伸出的援手,这正是历史研究者极力避免的愚蠢想法。Jason犹豫了一下,负罪感折磨着他,即使男人表现得并不在乎他也无法说服自己的良心。所以他还是在旁边本地人卖面包的小铺买了两个面包和一小罐牛奶,淳朴的老奶奶找给他几个硬币的时候他没有像平时一样把硬币推回去。


  在几个硬币掉落在他的帽子里的时候男人惊讶地抬起头,他显然是认出了Jason,因为他露出了一个和感谢施舍不同的笑容,“你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他的牙齿很白,在操着不地道的英语说这句话的时候让Jason忽略了语气里的戏虐为自己找了另一个关注点。


  “我知道,我很抱歉。”Jason从他背的包里掏出那个面包,和牛奶一起递给男人,男人微笑着接受了,“道歉礼物?”男人把面包和牛奶放在膝盖上,继续笑盈盈地抬头望着Jason,“你是个好人,先生。”


  这听上去很怪,只有Wayne教授那样的人才会被称作先生,“我是Jason,”Jason莫名其妙地介绍道,也许吉普赛人真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来做历史研究的学生。”


  “看来你听了我的话,”男人拉了拉他的披肩,他的身体并不单薄,在层层织物掩盖之下他露出的手腕相对于普通男人来说还是意外的纤细,上面松松地挂着一个雕刻满花纹的铜色手镯,在不甚明朗的光线下带着柔软的暗光,“想法最容易生根发芽,长成大树,这就是偏见如何蔓延遍及大陆和海洋。”男人显然是注意到了Jason的不知所措,他把琴放到一旁,拍了拍清晨还有些微凉的石阶。


  “要和我一起坐坐吗?”


  年轻的吉普赛男人发出邀请,Jason发现自己很难推卸掉这样的一个称不上位置的位置,“为了报答你往我帽子里扔的钱币,”男人重新拿起琴,“我会给你唱一首歌,这就是五个硬币能买到的曲子,不过你有选择的权利,”吉普赛青年的眼睛灿灿发亮,淡蓝色的虹膜让他看上去轻松而活泼,“你想要什么?”


  Jason本来对罗姆人就知之甚少,常识性的内容他当然没有忘记,更深奥些的事情就不属于他的知识储备范围内。大概以流浪为生的民族将以漂泊四方作为他们口中传唱的歌词,这只是一些小小的推测,“有没有关于旅途漫长的歌?我想那会很适合我现在的状态。”


  “噢,”男人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他轻笑的声音也相当讨人喜欢,流畅而清脆,“罗姆人的旅程从不漫长,Jason,我们跟随着灵魂漂泊,再广袤的土地都比不上脚步的长度,”男人拨开掉落下来挡住视线的细碎黑发,Jason窥到变幻不定的光线下他眼睛一瞬间的闪烁,“但是我能给你唱一首能跳舞的歌,夜幕降临的时候黑暗中不宜于前行,不过我们的祖先坚信繁星能指引我们的方向,”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将班卓琴捧上他的怀抱,“在没有GPS的时候,我想这还是有点道理的。”


  “你知道GPS?”Jason把问题问出口就意识到了这有多蠢,当然,他是个罗姆人,不是山顶洞人,“抱歉。”他老老实实地说出今天的不知道第几个对不起。男人有些好笑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串音符从吉普赛人的手指下流淌出来,在Jason还没停止懊悔的时候他的单人演奏会就已经开始了。重复而朗朗上口的前奏,像鸟儿在雪地里跳动着踩出的小小脚印,或者是水珠落入高低不一的玻璃杯。班卓琴的声音总是带给人们毫无烦忧的印象,显然一个好的乐手更能够表现出乐器的优势。


  不过在男人的歌声加入后歌曲变得顿时不一样了。


  男人的声音并不只是单单的高昂或者低沉,他的歌声如同语言凝成的风,轻盈愉快,用Jason并不理解的话窃窃私语。有时一些声音平缓如同对话,有些高音又能穿透沉云飘上天际。他的歌声里应搭配着吉普赛姑娘褐色发梢的飞扬,她们欢快跳动着的长裙裙摆扫动到地面上,金属首饰随着肢体的晃动叮当作响。


  Jason确信男人的歌声里是在讲述些什么,一个有芳草地,有微风吹拂的鼠尾草和百里香的地方,恰到好处的阳光透过细碎的叶尖投在某个人的发间,柔软的花瓣顺着蒲公英飞翔的方向骚动他的脚踝,盛放的桔梗等待有心人将它采下别在谁的耳畔。


  一个爱情故事,Jason注视着男人轻轻合上的眼睛,他深深的眼窝下有片疲惫的淡青色。罗姆人以浪漫著称,他们对旅程的期待更多寄托在遥远的路途上所出现的人和事。或者它的确听上去像是星星唱出来的歌声——遥远的期待,漂泊已久的人终于找到自己的方向,他们摘下帽子向繁星致谢,因为从那以后他只会追逐唯一的一颗。


  现在他发现拥有一位意料之外的朋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差。




  3


  Jason每天来这个地方都能看见吉普赛男人,从那个早上他用买牛奶和面包的找零换来了一首歌之后,他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在看见Dick的时候转身离开。


  没错,吉普赛男人在第五天的时候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开始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们没必要交换姓名,”Dick微笑着抚摸他的班卓琴像抚摸一只名贵的猫咪,“但是现在你每天都来这里,你的硬币在我的口袋里叮当作响,这里的石板也变的温暖起来,我想你的出现也被赋予了意义:神的恩赐通过你的手到我的帽子里,完美的交流。”


  Jason几乎要习惯于Dick说话时的那种流浪诗人一般的语调,他花了不少时间坐在石阶上,坐在Dick的身边成为一名好的倾听者,在太阳降落时离开,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到他的身边,听他说上几句神神叨叨的吉普赛人名言。虽然Jason猜其中的大部分都是Dick自己编的,可这并不影响他被男人所吸引——Dick有神奇的天赋,他神秘却不疏远,每当你觉得他揭开自己的面纱,却总会发现那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的过去仍旧晦暗不明。


  Jason无意深究他的新朋友从何处来又将什么时候离开,最重要的是他们享受彼此的陪伴,他的罗姆人伙伴嘴里吐出的那些风趣幽默的词句总能逗笑他,而Dick也对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充满着好奇。他们交换长途跋涉中的见闻,为某个故事沉默或欢笑。Dick有时候会唱歌,Jason质疑他为什么平时不在弹琴的时候清唱,他的歌声显然能招揽来更多的客人。


  “如果说以前每个人都能用硬币买来我的歌,那么现在这就只是你的特权。”Dick勾起嘴角告诉他,Jason虽然并不太明白其中的关联,但是这种话却莫名地让他受用。“那我能给你更多的硬币换来更多的歌吗?”Jason原本只是出于玩笑,可是在Dick点头之后他就控制不住地往帽子里扔多了几个闪亮的金属玩意。


  他就像Jason以前见过的知更鸟,亲人的红腹小鸟,它们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会在求偶的时候一展婉转的歌喉。Jason见到的Dick一直是这个样子,虽然Dick每天都比他来得早离开得晚,但是他总能捕捉到清脆得饰物碰撞声在Dick轻微移动的时候传出来。一只穿着漂亮饰品的知更鸟,他喜欢这个比喻。


  “你走神了,”Dick的手盖上Jason的膝头,他比Jason认为的更喜欢身体接触,“你在想什么?”




  他们现在坐在Dick带他去的一处远古文明遗落下的高台上,当你处于更高的地方就能恰好能看见远处淡金色的沙漠,它在太阳的照耀下模糊闪亮,比诗歌更漫长,比童话更蜿蜒。游人觉得这里没什么意思,但重心在调查体验的Jason和重心在享受美景的Dick都相当喜欢这里。


   更多的相处代表更多的了解,Jason后来才意识到Dick保持礼貌距离的表面下是多么可爱好动的灵魂,“我在想你肯定会跳舞,”Jason如实说出他心中所想,省略掉那些让人尴尬不适的部分,“吉普赛人总会跳舞。”


  “另一个偏见,我以为我们讨论过这些,”Dick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些话语露出不悦的脸色,拜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教养所赐,“比起吉普赛人都是小偷差不了多少。”


  “你还在想我说过的那句话吗?”Jason苦笑,原来知更鸟如此的记仇,“只是一些愚蠢的刻板印象而已,Dick,再说你的族人们有些不端行为并不代表我会用同样的态度看你。”


  “我不明白,”Dick转过头来轻轻扯住他的手臂,引导着他们靠得更近,“看,”他的手指指向远方,Jason的眼睛却只能粘在他被镀上金色的睫毛上,“那是一片沙漠,如果那片沙漠里有探险者的骨骸,你们会不会叫它吞噬生命的恶魔陷阱?如果会的话,那么你们可能对这片沙漠不公平,因为也许它也有漂亮的绿洲,而其他的沙漠也会深埋他人的白骨。”Dick的声音并不激昂,他听上去只是想向Jason这个坏学生解释某个浅显的道理。


  “我们的音乐,我们的服饰,我们的艺术,都被他们偷走了,在博物馆里挂着其他国家的牌子,我们几百年来所唱的歌,也被偷去变成了其他民族的,而我们却从未停止过被称为'小偷',”Dick的眼眸里透露着无法触及的失望,“每个民族都会有偷盗者,抢劫犯和诈骗者,凭什么我的民族就要被用这些难听的字眼定性?他们不愿意去了解我们,却喜欢用最表面上的事情给这个词贴上标签。”


  这很让人悲伤,Jason望着Dick的脸,年轻的罗姆人略略测过头来对他眨眼,“请告诉我你不是其中的一个。”Dick握着Jason的小臂,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随着黄昏赶来的风流走。


  “当然不是,”Jason不假思索地回答,面对Dick,他不忍心让他失望。即使Jason一开始对吉普赛人的文化并不感兴趣,他的研究方向也是欧洲主流建筑宗教历史,不过现在看来,吉普赛人的故事也相当能触动他的心,“我…我本来就喜欢这些东西。”Dick依旧贴在他小臂上的手让他莫名紧张。


  “你是真心这么说,还是为了讨好我?”Dick毫不犹豫地抛出这个问题,他欣赏了几秒Jason的窘境后再接下去完成他的句子,“无论如何,去取悦一个人总是没有过错的。”


  Jason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关于他从未遇到过像Dick一样的人,那种能够让你拼尽心思想在他的脸上堆砌一个笑容的人,天,他对Wayne教授都没有过这么在意。如何和Dick相处变成了某个糟糕的问题,不太近也不太远,Jason总是对模糊的东西没什么把握。


  不过Dick似乎从来没有这类的困扰,他笑着用肩膀挤了挤Jason,“别想了,你只需要知道顾及他人是一种恩惠,永远不怕做得太多。现在你说的话让我很开心,”Dick大方地展露他的想法,“所以大概什么时候我能带你去我们的宿营地转转?”吉普赛人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他先拍掉手掌上的沙尘再去拉Jason一把,“我想你会喜欢的。”


  哦,我当然会喜欢,Jason想。




  4


  他们弯下腰钻过晾衣绳上摇摆的衣物,柔软的布料抚摸他们的脊背,扬起的尘土在牙齿间吱呀作响。Dick灵活地带Jason穿行在吉普赛人暂住的旅行帐篷间,他在迎面而来的姑娘小孩间游刃有余,像展示绚烂尾羽的孔雀般,前行时不忘炫耀自己步履轻巧。手上的饰物随着他每一次打招呼叮叮当当,年轻的罗姆人唇间始终坠着微笑,熟悉大方得像这里是他的王国,而他是个缀满金银珠宝的高贵王子。Jason从不懂美术,不过他也能看出Dick深邃的五官在光影变幻中巧妙地组成了一幅印象派画作,“狂欢节”什么的,他不太记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牵起了他的手,而Jason竟然不觉得这有任何的奇怪之处。Dick在向前,退后,左右摆动,避开拖着食物的妇女,搬运重物的男人,舞步一般的行走方式很快让Jason不再跟得上他的节奏,“现在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呢,外来人,”Dick好笑地看着拽紧围巾的Jason,“别紧张,晚上我还会带你去篝火晚会,你这个样子可没法享受什么。”


  他们又前行了一段,Dick突然把他推进旁边的一顶黑蓝色的大帐篷,然后自己也跟着钻进来,还装模作样地把脑袋伸到外面去张望了一会,“但愿安妮阿姨别那么早回来,她从来都不喜欢我动她的水晶球。”男人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喃喃道。


  “这里是占卜帐篷?”


  Jason问,但他的心中早有答案。淡淡的香薰钻进他的鼻子,混合着松木与烟草的气息,厚重的幕布将光线完全隔绝在帐篷之外。一些粗粗的白蜡烛在四周不规则地摆放在几个木制立柜上,柜子里放着一些书脊上印着烫金文字的书本和装饰物。大大小小的几个捕梦网四散挂在旁边,昏暗的烛光下墙上的旧海报,山羊角和鸟类羽毛显得诡异而神秘。帐篷中间是一张矮桌,有画着六芒星魔法阵的黑色桌布,旁边堆砌着一大堆色调偏暗的软靠垫,整个场景表明了这里是进行某种活动的场所,标准得就像好莱坞大片里精心布置的摄影棚。


  “这些东西看上去有点假,”Jason毫不避讳地实话实说,Dick拖着他摔到软垫上,“我的意思是…看,那个恶魔塑像就像个地摊货。”Jason向另一方向的黑色塑料小雕像努努嘴。


  “它们就是假货,”Dick不以为意,他半跪着,兴致勃勃地从小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小底座,然后把一个水晶球稳稳地放在上面,“只是一点为游客塑造的气氛,我们的占卜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每杯茶叶渣都能成为未来的预示,”Dick微笑地拉着Jason的手把它放在水晶球上,“但是相信我,这个水晶球肯定是真的。”


  水晶球冰凉圆滑的弧面紧紧地贴合这Jason温热的掌心,通透的实心球体抛光的表面上隐约闪烁着烛焰,它正变得越来越温暖。有几秒钟Jason脑子里闪过带着斗篷的老妇人还有些神秘的魔咒,或者是祭祀建筑台阶上镌刻的奇异字句,不过这些都极快地被Dick的脸所代替。年轻的男人神情专注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个颜色暗淡的小铜盆,随意抓了些草药类的东西丢进去。比起现在他们将要进行的某种仪式,这些随时多出来的东西更像是魔法所致。“别动,”Dick及时掐断了Jason拿开手的念头,“另一只手。”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比起邀请更像是无法拒绝的要求。Jason遵循了他的做法。


  一支不知什么时候点燃的火柴落进盆里,火焰在空气中升腾,扭曲。Jason瑟缩了一下,Dick安抚性地用双手盖住他的手,马上它就不甘心地熄灭,大量烟雾扑面而来,很快就充斥了他们身边的所有空间。当你能感觉到一个人却看不见他是种很奇异的体验,Jason不自觉地握紧了Dick。


  浓重的白色烟雾遮蔽了他们的眼睛,真实逐渐离他们远去,像隐居在雾中的老者般不知所踪,飘渺的香气缓慢地渗透进每个角落。视觉消失时听觉格外灵敏,而Dick的声音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回声,“现在和我一起闭上眼睛,Jay,”他轻声劝告,Jason不善于拒绝耐心的请求,“让我看看我在你的未来里看见了什么…”


  结尾语气压低,像吟诵意犹未尽的诗句,Jason阖上眼睛,Dick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Jason决意把这看作占卜师和顾客间的无害交流,“专注,先生,你需要专注,”罗姆人话语中带着笑意,“你的未来模糊不清…等等,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Jason挑高眉头,每个人都想了解未来。


  “鸾尾花,”男人轻轻地说,“摇晃着的紫色花海…还有一头山羊。”


  烟雾依旧在源源不断地上升,这里面大概有什么安神的成分,吸入让Jason稍微有点软绵绵的恍惚感,不过他还能继续思考。“那是因为你刚碰见那位捧着大把鸾尾花的姑娘,”Jason觉得面前的世界有些轻微的晃动,他感到好笑,“还有那头在吃绳子的山羊。”


  “虔诚一点,先生。”Dick假意指责,他听上去在说什么中摇摆不定,犹豫着要不要再给Jason一个不怎么样的答案。也许他只是害怕被戳穿而已,“你能继续说下去,”Jason稍微有些得意,大概是药物让他格外坦白,“我在听。”


  “我有一个其他的。”


  全然的安静,沉默蔓延在白雾中,有那么一刻Jason觉得自己踏入梦境,“Dick?”他呼唤对方的名字,没有回应,他们依旧紧牵的手成为唯一的联系,“你…你生气了吗?我能道歉,”他昏昏沉沉的大脑没经允许就把所有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我应该…”


  谁贴上了他的嘴唇,温热,鲜活,干燥,如同黎明时的梦境。一触而散,只做最短暂的停留,趁你清醒前完全溜走,不肯给你留下任何浅薄的印象。


  这是一个吻。




  这是一个吻吗?


  “Jason?你还好吗?”


  男人的手腕在他眼前渐渐清晰,Jason甩甩头,那种感觉渐渐消失,烟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他发现自己陷在软垫里,像个阿拉伯吸水烟的软塌塌男人,“怎么…了?”他问,稍微觉得自己有那么千分之一口齿不清。


  “你可能睡着了几秒,”Dick盘着腿坐在他旁边,手握着他的肩膀,拉开的窗帘让光线和清新空气一同进入了这个空间,“这种烟雾有安神作用,抱歉我忘记了先提起。”男人抱歉而亲切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那种香气还残留在吉普赛男人层层叠叠的衣物里,Jason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凑上去仔细闻闻,“我…我还好,”他挡开Dick想抚摸他额头的手,水晶球好像上一秒还在他的手掌中,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除了Dick的位置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Jason用手抹了几把脸,他现在需要从那个飘忽不定的梦里清醒过来,“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吗?”什么时候他们如此的近,甚至于腿都纠缠在一起?“我们去其他地方…”


  “你没做梦。”


  Jason没来得及想出他到底在指些什么,一样的触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唇间。它停留了下来,不再蜻蜓点水般任性地随意离开。它温热,鲜活,干燥,那尝起来像Dick的味道,像五千个早晨中他醒来时晨间的空气,像班卓琴的音乐,像粘着尘土的手镯,像一大片鸾尾花,随着清风散去的淡香绕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说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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